Cruz

#4

　

等伊凡整理好廚房之後，他拿出手機略微交代了下要臨時請長假的原因，順手將幾項較為重要的待辦事項也一併交代下去，他收起手機，並不是特別在意這舉動是不是會讓俄/羅/斯那邊的人亂成一團。回到客廳，便看到尤萊亞靠在基爾伯特身上，兩人都已經睡著了。

　

將電視關上，他寵溺與無奈參半，看著眼前的兩個孩子扶額失笑。

　

蹲下身子，目光鎖定在尤萊亞臉上，這個孩子真是不可思議。年紀看上去應該是小學生而已，這個年紀的孩子在面對兩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所展現的冷靜與不怕生都讓人讚賞，但傻呼呼地跟著陌生人從俄/羅/斯跑到法/國再跑到德/國這點倒是令人不敢苟同。而這孩子居然還知道國家意識的型態，再加上那張與自己太過相似的容顏，他差點真的要懷疑這是不是自己什麼時候留下的私生子了。

　

不過要是真的是自己的私生子，大概也只能跟基爾伯特這樣的人才能生出如此張揚狂傲的個性了吧。

　

思及此，伊凡錯愕的愣了下，剛剛從腦海裡一閃而過的想法讓他傻住了。

他將目光轉向基爾伯特，那雙血色的眼輕輕闔上，安穩入睡的臉龐上少了平時的傲氣，反倒多了絲柔和。他承認他很喜歡基爾伯特，因為有這個人在的地方總是能讓他感受到溫暖。但他從沒有用戀人的眼光去看待這個人。他們都是男人、都是國家，就常理上來說的確是不太可能用那種眼光去看待對方。但排除這些理由之外，他真的很喜歡基爾伯特。

　

的確在這長到看不見盡頭的歲月裡，國家之間也有不少相依相伴的存在。但絕大多數都只是親近與友好的關係，除了目前的世界強權跟前˙世界強權這兩個愚蠢兄弟之外，大概沒有人是真的因為單純的愛情而與誰交好。

　

不過現在想想，在他們這群非人之中，對於明日阿、未來阿這種已經麻木的無盡等待也只有那兩個熱戀幾百年的笨蛋還會有心情去期待吧。真好啊……每天都期待看到對方的感覺是什麼？每天都期待聽到對方的聲音又是什麼感覺？會因為對方的一言一行而開心、而難過、而期盼、而失落，這又都是些什麼樣的感覺？

　

「安靜下來之後不也挺可愛的嗎。」伸出手替他撥開額前的銀白髮絲，伊凡笑著：「如果是跟你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唷。」

　

伊凡起身將尤萊亞抱進懷裡，突然失去一層依靠的基爾伯特也悠悠轉醒。他眨著還有些意識不清的眼望向在他眼前的伊凡。

　

「基爾還沒整理客房吧，尤萊亞今天跟你睡嗎？」

「…你的房間不是一直都整理好的嗎？」

「不是我的房間，是要給尤萊亞的房間。」

「什麼？」他皺起眉，顯然還沒完全清醒過來：「我都有去幫你整理阿。」

「唉…睡暈了嗎你。我帶他去你房間了喔。」

「嗯嗯。」

剛準備邁開腳步，伊凡回過頭望向那個又準備繼續在沙發上睡去的人喊：「基爾，快跟上阿。」

「嗯嗯好。」不過他還是動也不動的窩在沙發上。

「…說好就要動起來阿。」空出一隻手來遞到基爾伯特眼前，他還是笑著：「手給我。」

「……？」

　

雖然還搞不清楚狀況，基爾伯特依然乖巧的伸出手搭在伊凡手中，任由那人牽著自己往二樓的房間走去。

　

懷裡抱著小的，手裡還牽著大的，今天不到一天的時間伊凡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有資格當人家親爹了，看看他把這兩個孩子照顧得多好阿。

　

推開基爾伯特的房間，跟那人大喇喇的個性相反，整個房間都非常整潔且堆滿了滿滿的書籍。一直都知道基爾伯特這人是個重度書蟲，但這樣一件富有文學氣質的事實總是被埋沒在那人誇張且愚蠢的笑臉之下。在看到那些繁多卻被整理得有條不紊的書籍時，他才突然想起基爾伯特這人難得安靜的時刻除了睡覺就是看書這件事。

　

將尤萊亞放到床上，也讓基爾伯特躺進被窩之內，他替兩人蓋好棉被之後卻沒有立刻離去，反倒是坐在床邊笑著望向一沾床就又立刻陷入沉睡的兩個孩子。捏捏尤萊亞的臉頰，又碰碰基爾伯特的髮絲，帶著一種莫名成就感的伊凡在終於看夠了之後才肯回到自己房間。

　

雖然說是自己的房間，但又好像不太對。

　

因為與基爾伯特相處實在是太有趣了，伊凡閒著沒事總會找各種理由到德/國幾天才又甘願回俄/羅/斯。因此最初只是整理出一間客房讓他小住，到後來卻幾乎變成是他專用的房間似的。而基爾伯特大概是因為受不了自己總要在百忙之中抽空來給這位俄/羅/斯貴賓開門，最後他一怒之下將家裡的備用鑰匙直接砸到伊凡臉上，要他自己啥時想來就自個兒進去。搞得伊凡差點要誤以為自己在德/國也有置產了。

　

這間客房的布置一向很簡單，但不論他何時到來，總是一如既往的整潔。最初伊凡以為是路德維希在打掃的，畢竟這種麻煩的事情基爾伯特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可剛剛在那人半夢半醒之間才得知，原來這房間是基爾伯特整理的。

　

他總是想來就來，事先絲毫沒有任何告知或徵兆，而這間房間卻似乎在任何時刻都是一塵不染的等著他的到來。躺進柔軟的床上，他望著這小小的空間，想像著某個人在每一天每一日都替他仔細地拂去桌上的灰塵、理好床上的枕被，替他開窗任由清風帶去小小房間內的死寂，替他在窗邊日日換上鮮豔嬌美的鮮花。

　

像是期待著誰的到來、等待著誰的出現似的。小小的思念因子散布在房間的每個角落裡，整個空間不可思議的溫暖了起來，連冬夜的低溫也能融化的溫度讓伊凡無法控制自己嘴角不斷上揚的笑容。

　

他翻過身，轉而望向窗外的夜色，紫眸內浮現出一抹溫暖：「我這是…被等待的那個人嗎…？」

　

　

　

　

　

隔天早上伊凡是被肚子餓醒的。

昨晚只吃了幾口肉之後就通通讓給基爾伯特吃了，他實際上只是止了餓。緩緩從床上坐起身子，雖然肚子很餓但是現在的天氣好冷，就算自己其實已經很習慣寒冷的氣候但不代表他會喜歡每天早上起床就被冷空氣攻擊。思考了會決定還是躺回去再睡一下，反正還餓不死，就繼續在暖洋洋的被窩裡掙扎一下也挺幸福的。

　

可惜的是天不從人願，房門突然被推了開來，還來不及看清是誰就先感受到了一股重量狠狠往自己身上壓的力道。

　

「爹地起床了！」

「……。」瞥了眼在自己身上滾來滾去的尤萊亞，伊凡決定視而不見繼續裝死。

「爹地起床！起床了爹地！」

最後受不了那孩子的吵鬧攻擊，他一把將人抓進被窩裡抱著：「再讓我睡一下……」

「可是爹地，基爾已經煮好早飯了，他要你快起床吃飯。」

「恩恩，沒關係，他不會介意的。」

「不行啦爹地你快起來，基爾會生氣的！」

「唉。」他睜眼對上尤萊亞那雙紫紅色的眼眸，無奈：「你什麼時候那麼聽基爾的話了？」

「因為他說要做我喜歡吃的漢堡排當晚餐。」

「…如果你讓我多睡一會我等等就直接帶你去吃漢堡排。」

「可是──」

「乖，聽爹地的話，不要再吵爹地了……」

　

尤萊亞噘著嘴窩在伊凡懷裡，思考著該如何才能叫醒眼前這個賴床的大人。這人跟基爾伯特不一樣，不是吵吵鬧鬧裝裝可憐就可以敷衍過去，要是一不小心真惹伊凡生氣了，那還真不曉得該怎麼才好。

　

「你們在幹嘛？」

　

突然基爾伯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尤萊亞回過頭便看到那人皺著眉的模樣。笑開小小的眉眼，他掀起棉被的一角，拉過基爾伯特的手。

　

「爹地說要再睡一下，基爾一起來吧？很溫暖喔！」

「才不要。」將被角壓下，以免冷空氣鑽進被窩內：「不是讓你來叫他起床嗎？」

「我叫了阿，可是爹地就是不起床嘛。」

「那你沒有完成任務，今天晚餐沒有漢堡排了。」

「沒關係，爹地說等等要帶我去吃。」

「你怎麼這麼容易被人收買阿！」

「因為晚餐要等好久阿，爹地的條件比較好啊。」

「…他要睡就讓他睡，你趕快起來了，等等還要帶你去買衣服耶。」

「咦…可是棉被外面好冷……」

「誰讓你穿著外套窩在棉被裡。」嘆口氣，他彎腰將尤萊亞從被窩抱入懷裡：「不是說過要脫掉外套才能去床上的嗎？」

「你才沒說過呢。」他攀上基爾伯特的肩膀，笑著：「基爾好溫暖喔。」

「只要活著人都是溫暖的，還有不是讓你叫我哥哥嗎？！」

　

兩人的談話聲漸行漸遠，直到闔上門後只剩下模糊的聲響，再也聽不到談話的內容。伊凡緩緩睜開雙眸，其實他並沒有什麼睏意，只是因為不想起床而癱在床上罷了。但剛剛基爾伯特說要帶尤萊亞出門這件事倒是讓他有了動力，他推開棉被起身走向浴室盥洗。

　

整理好之後下樓便聞到早餐的香味。走到餐桌，看著基爾伯特正端著一盤生菜要尤萊亞乖乖吃下，昨天在麥Ｏ勞的場景又再次在不同地點上映了一遍。

　

笑著入座，他望向苦著一張臉的尤萊亞：「怎麼了？等等就要帶你去吃漢堡排了不開心嗎？」

「爹地，基爾欺負我……」

「我哪有！多吃蔬果是為你好。」

「那有人每餐都吃菜啦，基爾你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變成毛毛蟲了！」

「…我才比較擔心你喜歡吃那些速食食品會變成某種兄控笨蛋。」

　

將生菜放到尤萊亞眼前，基爾伯特吩咐一定要吃完才准離開餐桌。然後留下那兩人便一個人忙碌地去收拾房間了。不過沒走兩步又折了回來，皺著眉一臉嚴肅。

　

「這次不准再把生菜推給你爹地吃了，自己吃完！」

　

確認基爾伯特真的離開了之後，尤萊亞瞥了眼伊凡，還是默默將生菜推到他的眼前。而伊凡也不推託，就直接拿過吃了起來。兩人對於方才被義正嚴詞的口頭告誡都完全沒聽進心裡。

　

「都被他發現是我幫你吃的了，你還敢再犯阿。」

「可是我不喜歡吃菜阿…而且基爾怎麼會知道是爹地幫我吃的……」

「他也不是第一次帶孩子了，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們的小把戲。」

「那爹地你幹嘛還幫我吃？」

「這個嘛…」將吃完的空盤推回尤萊亞面前，他笑：「我喜歡看基爾生氣的樣子阿。」

　

尤萊亞望著伊凡臉上的笑容，默默將視線移到被推回來的空盤面前，兩眼放空的吃著自己還沒解決的早餐。對於伊凡這種特別的喜好，他打從心底第一次替基爾伯特感到可憐。

　

「說起來，你幹嘛不聽他的話叫他哥哥？」

「可是爹地，我叫基爾哥哥的話，那他不就也變成你兒子了嘛。」

「…你們兩個昨天的確是挺像兄弟的沒錯，但是我並不想要再多一個兒子了。」

「咦？爹地你承認我是你兒子了啊？」

面對尤萊亞精明的反應，伊凡無奈失笑：「你這孩子怎麼只會在對你有利的情況下聰明？」

「因為我很好的遺傳了爹地你的智商阿。」

「好好，那麼我聰明的兒子，既然不想叫他哥哥的話就想個其他稱呼吧？」

他歪著頭思考著，小小的眉頭皺起來有些可愛：「唔…爹地你喜歡看基爾生氣？」

「是又怎樣？」

「嗯，那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剛想開口詢問這孩子是想到了什麼方法，基爾伯特就正好回到餐桌這，伊凡適時的將來不及問出的話語吞了下去。而尤萊亞一看基爾伯特回來，立刻地興奮的將桌上已經空了的生菜盤端到他眼前，一雙紫紅色的大眼忽閃忽閃的滿是笑意。

　

「你看、你看，我吃完生菜了喔。」他笑著瞥了眼還一臉淡然吃著早餐的伊凡，眼底忽然閃過一絲狡黠：「爸比！」

　

猶如震撼彈的兩個字讓基爾伯特整個人傻住了，滿臉錯愕地看著尤萊亞卻說不出一句話，就連那盤滿是疑點的生菜為何消失不見他都沒心去探究了。

　

而伊凡這邊也沒好到哪裡去，愣了許久之後才緩緩找回思考的能力。他是喜歡看基爾伯特生氣沒錯，而這樣的一句稱呼也的確會惹怒那個人沒錯，但現在似乎已經跟自己的喜好、跟那人的情緒無關了。這樣聽上去不就是擺明了這孩子是自己跟基爾伯特的種嗎？！

　

傻了許久後，基爾伯特抖著嗓音，一臉不敢置信：「你、你你你你剛剛叫我什麼？」

「爸比啊。」

「誰讓你這麼叫我的啊！」

「欸－不是說不可以叫你的名字嗎，你好任性阿。」

「我是讓你叫我哥哥啊！叫什麼爸比啊你！」

「你不喜歡我喊你爸比嗎……」尤萊亞垂下頭，帶著鼻音的語氣聽上去十分可憐。

一見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基爾伯特的態度立刻軟化了下來：「…不是，我沒有不喜──」

「那就是喜歡囉，太好了爸比！」

　

打斷基爾伯特還未說完的話語，尤萊亞一掃方才欲語淚先流的表情，立刻綻開了可愛的笑臉撲進基爾伯特的懷裡撒嬌。根本是半強迫半誘騙的方式就將這莫名其妙的稱謂給定了下來。

　

基爾伯特轉向另一邊已經開始在憋笑的伊凡，冷冷說道：「我有種被一個小鬼拐了的感覺。」

「你想太多了，你看看你兒子笑得多像天使阿。」

「是嗎，可是這也是你兒子，你說他是惡魔我比較相信。」

「你這樣說真是太傷我的心了，基爾爸比。」糟糕，他憋笑都憋出淚來了。

「…給我閉嘴！還有不准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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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國就立刻來更文的我好認真

因為只是把舊文搬過來所以很簡單哈哈哈

好了，我要乖乖去打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