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uz

#15

基尔伯特正在整理自己的行李，他的东西本就少，几分钟就背了个后背包走出房门。他走下楼看着今天莫名闷闷不乐的尤莱亚，心裡明白这孩子是闹彆扭不想让自己回德/国呢。无奈又宠溺的坐到尤莱亚身旁，基尔伯特手裡接过那隻小手上的叉子，替他叉起了盘子裡最后那份煎得金黄略带焦香的蛋，单手撑着颊不发一语的注视着自家宝贝儿子。

「……。」尤莱亚噘着嘴看着基尔伯特的笑脸，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张嘴咬下了他迟迟不肯吃完的早餐。

满意的看着尤莱亚终于结束了这份早点时间，基尔伯特揉揉小孩儿那头柔软的髮，他轻声笑着：「小傻子。」

伊凡刚从屋外进来，他今天抽了点时间准备送基尔伯特回德/国，一来是想多跟对方相处哪怕多一秒也好，二来也是因为他有些话还没能跟基尔伯特好好说清楚。他看着尤莱亚那张可爱的小脸蛋苦的像是被塞了满嘴亚瑟牌死扛，一双圆滚滚的紫红色眼瞳还含着水光潋滟，彷彿随时都能掉下眼泪似的。

走到那两人身边，伊凡一把抱起以经穿戴好制服却死都不肯把屁股挪离椅子的尤莱亚，他转向基尔伯特笑着问：「你干嘛欺负我儿子？」

「我哪裡欺负他了？」基尔伯特赏了个白眼给伊凡，弯下腰拎起尤莱亚的书包跟着伊凡往外走去。「儿子你说，我欺负你了吗？」

尤莱亚抱着伊凡的脖子闷声告状：「爸比欺负我！他说我小傻子！」

「这也算是欺负了？」基尔伯特哑然失笑，这孩子今天当真是闹起了牛脾气的彆扭。他戳戳尤莱亚的脸颊，笑问：「那我也陪你一起傻吧，我是大傻子，这样好不好？」

「不好。」小孩儿应了声，接着在伊凡打开车门的瞬间哭了起来：「爸比你不要回去，不要回去好不好……呜呜我会乖乖的吃蔬菜的，我不吵着吃汉堡排了……你不要走呜呜呜……」尤莱亚一把抓着基尔伯特的手从伊凡身上蹭过去抱着基尔伯特，他将脸埋在自家爸比肩上，带着奶音鼻音的断断续续哭喊着。「爸比你不要回去呜呜……我不要再、再跟你分开……」

基尔伯特抱着尤莱亚看了眼伊凡满脸的无可奈何，他边哄着自己怀裡的孩子边拍着他的背以免喘不过气来。虽然早料想得到尤莱亚对于自己要回德/国这件事肯定是会有不捨，只是他没料到平日裡总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孩子竟会哭得如此剧烈。

「好了好了，别哭了。」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与鼻涕，基尔伯特望着尤莱亚，轻轻笑着：「又不是再也见不到，想我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开视讯啊。」

尤莱亚摇摇头还哽咽着：「那不一样，我想爸比的时候，我抱不到你了，我不要……」

「可是尤莱亚，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俄/罗/斯的。」基尔伯特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亲了亲尤莱亚的脸颊：「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德/国也是你的家，如果你想跟我一直在一起，我也能把你带回德/国，你愿意吗？」

一听能跟基尔伯特一直在一起，尤莱亚立刻点了点头，眼底的小小光芒又亮了起来。

基尔伯特因为这份直率的喜悦而笑了开来，他又继续说：「同样的，你爹地不可能离开俄/罗/斯，这样你还愿意吗？」

「不要！」尤莱亚几乎是立刻喊了出来，他回过头看向始终没有出声的伊凡，好不容易停下的泪水又冒了出来：「我不要跟爹地分开…我不要……」

「我知道你不要。」基尔伯特也望向伊凡，脸上的笑还带了点戏谑：「我也很想把你带回德/国啊，可是你爹地说他怕孤单，我只好把你留下来陪着他，不然他每个晚上都会哭的。」

尤莱亚吸着鼻子，蓄着眼泪的眼看着伊凡配合演出的可怜模样，他嘟着嘴小声埋怨：「爸比骗人，爹地才没有哭过。」

「哭过喔。」见尤莱亚的稍微缓和了点，基尔伯特弯下腰将他放在车子后座上，他压低嗓音悄悄在尤莱亚耳边说道：「你还没见过他妹妹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你爹地有多胆小了。」

将车门关上，他也坐进了副驾。透过车内后照镜看着尤莱亚还委屈巴巴的表情不禁感到好笑，心想怎麽这孩子就连哭泣的模样都跟百年前还小的伊凡有那麽几分的神似。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随着前进的方向向后退去，他随口交代了尤莱亚几句，无非就是不可以挑食、不可以踢被子之类的小事。直到车子终于停在了学校大门对街，基尔伯特转过半个身子，看着那个赌气似的坐在后座不愿下车的孩子。

他嘻笑着问：「怎麽，小小年纪就想逃学呀？」

「……。」尤莱亚不说话，只是以沉默表达自己的不甘愿。

「别苦着一张脸了，都不可爱了。」基尔伯特叹了口气，悄悄看了眼伊凡，想着让他帮忙说两句话，可伊凡目光只看着车外的状况，摆明不想帮忙。「明明你从德/国被带回俄/罗/斯的时候就没这麽大反应，今天这是怎麽了啊？」

「就是因为跟爸比你分开过一次，所以才更捨不得啊。」尤莱亚说着，眼泪又扑簌簌掉了下来。「爸比是笨蛋，是世界第一笨蛋！」

「啊？怎麽说着我又成了笨蛋了？」哭笑不得的半撑着身子伸长手臂替尤莱亚擦去眼泪，基尔伯特叹了口气，妥协着问：「别哭了，哭得我都心疼死了，要怎麽样才不哭啊你。」

尤莱亚鳖着嘴说：「你不要离开……」

而基尔伯特则是果断的回应：「驳回，下一个。」

「……。」尤莱亚吸吸鼻子，紧接着就爆出更大的哭喊声：「呜哇啊啊啊、爸比是宇宙第一大笨蛋！」

「等等、我说错了什麽？」基尔伯特手忙脚乱的解开安全带，半个身子都探了过去：「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再这样我真的走不了的。」

「基尔怎麽这麽不会哄小孩呢。」伊凡终于肯出个声帮忙，他压下基尔伯特的身子替他重新扣上安全带，抬眼看了下后照镜内的尤莱亚，笑得眉眼弯弯：「好吧，那麽身为一家之主，我就肩负起让你们敞开笑颜的责任吧。」说着，他发动引擎将车子驶离校区，朝着不知名的方向开去。

「你这是要去哪？」基尔伯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路况，后知后觉的发现短短两句话内伊凡的话裡有太多槽点：「你刚说什麽？谁不会哄小孩？谁又是一家之主？你是哪个家出来的？」

「那麽，我们就去游乐园吧。」伊凡不理会基尔伯特一连串如机关枪的问题，他平稳的拐了个弯，模样看上去还真有着一家之主的稳重与温柔。「今天一整天，就让基尔陪我们两个爱哭鬼玩，好吗？」

这话是对着尤莱亚问的，基尔伯特暂且忍下心裡的不满，回过头看着尤莱亚眼角带着泪珠的表情，等着这位小祖宗点头答应。他虽然觉得突然改变行程并非好事，但事关自己宝贝儿子的小情绪，偶尔随性一点也无伤大雅。

「好吗，尤莱亚？」伊凡又问了一次，过程中他将尚且空閒的手复在基尔伯特手背上，他透过后照镜看着尤莱亚的眼：「基尔会陪着你玩整天，之后要乖乖跟基尔说再见喔。」

尤莱亚犹豫了会，他看着基尔伯特那双绛红的眼，贴心的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哭闹其实无济于事，不过是让基尔伯特心疼罢了。他点点头当作回应，虽然心裡摆明是不想跟基尔伯特说再见，但他还是选择顺着伊凡给的选择答应了下来。

见尤莱亚答应，基尔伯特如释重负的呼出口气，反手扣住伊凡复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他笑着说道：「那好，今天就把游乐园内所有设施都玩过一遍吧！」

虽说夸下海口要玩过所有设施，但碍于尤莱亚身高关係，还是有不少的游乐设施无法体验。但基尔伯特天生就是个容易玩疯的类型，就算是跟尤莱亚泡在孩童游乐区设计的塑胶球池内他也能跟自家儿子玩到筋疲力尽。

直到太阳西下接进入夜时分，两大一小才刚踏进摩天轮裡，小的那个就立刻睡死过去了。基尔伯特怀裡抱着尤莱亚，目光则是望向摩天轮窗外的景色。天空刚披上的夜幕紫中带蓝，弯月已经能在夜色内被清楚瞧见，只是可惜今晚的星空并不繁盛，零零散散的点缀着夜空。

「如果等会儿直接回德/国的话，你也不必看着他哭而心疼了。」伊凡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基尔伯特，轻声提醒。

闻言基尔伯特将视线拉回到伊凡身上，他明白伊凡的意思，但他并不想这麽做。「嗯，但我想好好跟他告别过再走。」

「基尔。」伊凡拉过他的手，指腹温柔的来回抚过基尔伯特手心内的每处薄茧。「其实我并不希望你对尤莱亚放太多的感情。现在他捨不得你的离去，但几十年后，是你会因为他的离去而痛苦。」

「我知道。」他轻声回应，「我知道的…我知道。」

他晓得伊凡所说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尤莱亚与自己的不同，并且从没忘记这孩子仅仅只是一个人类。人类终不可避免的走向死亡，但他不同，他已经存活了百馀年。总有一天，尤莱亚会离开，去到他与伊凡可能永远也无法到达的地方。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只是他不愿意多想也不愿意去想像。

「但这不都是以后的事嘛。」握住伊凡的手，基尔伯特嘴角浅浅的勾起。「我也是啊，我已经不是一个国家了，我甚至不晓得为什麽我还能继续存活着。对于这样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傢伙，你怎麽还能爱我呢？」不给伊凡回应的机会，基尔伯特又接着说：「可是，就算我可能下一秒就不存在于这世上，我还是选择去爱。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我想，这也许更符合你所想要的。」他眨着眼笑问：「后悔吗？被我这样一个自私的人爱上。」

「怎麽可能后悔。」他倾身向前，啣住对方的唇：「就算你下一秒就消失了，我也感谢着你爱我的那些时光，以及让我爱你的这些时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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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完结，我终于要写完他了（激动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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