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uz

#3

　

基爾伯特帶著兩個麻煩鬼風塵僕僕地回到了德/國，正要將大門打開時，路德維希正巧提著行李箱先一步從屋內開了門出來。在看到伊凡與自家哥哥一同出現在家門口並不是讓人太過訝異的事情，畢竟那個俄/羅/斯人三不五時就會來家裡小住幾天。令他驚訝的是他們倆一人一手牽著的那個孩子。

　

雖然對於伊凡有事沒事就找基爾伯特這點他已經懷疑很久了，但他還是不相信也不敢去相信那個寒冷的大國對於自家愚蠢…不對，是樂天過頭的哥哥是帶著那種情愫。可現在他眼前那孩子的外貌跟伊凡真的像極了，而那種不怕生又唯恐天下不亂的笑容根本就是基爾伯特的寫照。

　

「…這孩子是？」

「我、我朋友的兒子啦，說要來德/國玩幾天……」

「朋友？」

　

路德維希皺起眉，雖然很想追問到底是哪裡來的朋友？又為什麼要托自家哥哥照顧？聽起來似乎有很多地方都有奇怪漏洞的理由，但他看了下手上的錶，嘆口氣決定先放過眼前很明顯是在扯謊的基爾伯特。

　

「算了，我有事要到義/大/利那裡去幾天，你不要把家裡搞得天翻地覆就好了。」

「欸？你要去小義家阿？」一聽到關鍵字，基爾伯特眼睛都亮了起來：「我也要去！」

　

興奮得忘了自己身後還帶著兩個大麻煩，基爾伯特鬆開了小孩兒的手，立刻要衝進房內整理行李。但前腳還沒踏進大門，便被路德維希給擋了下來。

　

他停下腳步，帶著不滿與疑惑：「幹嘛啊？」

「…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你身後的兩位客人了？」

「蛤？客人…？」

　

回過頭看著身後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影，伊凡的臉上還是帶著笑容，對於基爾伯特的行為似乎早已經習慣似的，沒有太多的情緒在。反正依照這兩兄弟的相處模式來看，最後路德維希肯定不會讓基爾伯特跟過去的，所以伊凡倒也不緊張是不是會被拋下。

　

但那孩子左手依然牽著伊凡，而空蕩蕩的右手握著拳垂在身旁，似乎是想抓取什麼卻又沒有勇氣去追。稚氣的臉上有著難以掩飾的落寞，可在那雙紫紅的眼對上基爾伯特時，他愣了下後扯開了一個微笑。淡淡的笑容帶著不符合他年紀的隱忍，一時之間讓基爾伯特想起了百年前那片雪地裡的某個人影，那太過沉重的孤獨與強顏歡笑的表情竟如此相像。

　

他趕緊走回小孩兒身旁，將他抱了起來。突然之間被抱起的孩子慌亂了下，牢牢地攀住基爾伯特的肩膀。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他捏著孩子柔軟的臉頰，滿臉不爽：「搞得好像本大爺拋家棄子一樣。」

　

抱著孩子走回大門前，基爾伯特鼓著臉，似乎還是很想要跟著去義/大/利。但他拍拍路德維希的肩，要他路上小心然後又嘮叨了幾句要多拍幾張費里西亞諾的照片給他，還要記得回來前先發個訊息。

　

走進屋內還不斷碎念著好想去義/大/利之類的話，中途回過頭朝著還在門外的伊凡吼了聲進屋關門。

　

門外的伊凡緩步跟上，經過路德維希身邊時也順便說了聲路上小心，然後萬般自然的將大門帶上。所有的舉動看上去就像是回自家一般的熟悉且毫無違和感。路德維希看著緊閉的大門，瞬間有種自己才是外人的淒涼感。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上頭顯示的名字是總能讓他同時感受到胃痛與心動的兇手。嘆口氣，接起電話並邁開步伐，等他回國後再來仔細問問自家哥哥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好了。

　

「我正要出發，不要只知道哭……費里西亞諾。」

　

　

　

　

　

伊凡將自己的大衣脫下掛到一旁的衣架上，熟門熟路地走入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些食材，似乎準備做點簡單的料理慰勞下自己還沒有進食的腸胃。畢竟麥Ｏ勞的食物太兇殘，他敬謝不敏。

　

而基爾伯特則是抱著小孩兒回到客廳沙發上，對於伊凡幾乎是反客為主的行為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倒也沒有阻止的意思在。

　

「說起來，還沒有問你的名字耶。」他一邊替孩子脫下厚重的外套，一邊問道。

「基爾你還記得要問這件不怎麼重要的大事啊……我叫尤萊亞。」

「很好，尤萊亞。我要告訴你幾項規則，這是這幾天要生活在這個家裡的你所要記住的。首先，要是有想要的東西，就自己說出來、自己去爭取，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只會呆站在原地露出那種表情。第二，不可以叫我的名字，要叫我哥哥。最後，剛剛那種該死的吐槽你再說一次，本大爺就去打你爹地一次！看是你先說膩還是他先被我打死！」

　

在廚房忙東忙西的伊凡聽到基爾伯特中氣十足的怒吼聲，一不小心手抖了下，將正在去筋的牛排給一分為二。無奈的笑了下，乾脆將牛排直接切成小肉塊狀，對於基爾伯特不分理由就習慣將目標針對到自己身上已經習慣了。

　

尤萊亞聽完那三項規則之後，沉默兩秒後笑了開來：「嗯，除了第一項之外都做不到唷。」

「…你這熊孩子！佔住、給我過來！」

　

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便看到一大一小的兩人繞著客廳的矮桌樂此不疲似的追逐戰。小的那個有著與自己十分相像的臉龐，但他臉上扯開的大笑卻更像身後追著他跑的那人才會展現出的笑容。而大的那個則是佯裝憤怒卻實質寵溺的陪著那孩子在客廳內奔跑著，大概是自家弟弟不在所以才敢在家裡如此吧。

　

將鍋內的肉塊擺放到盤子上，他簡單的撒了些胡椒與鹽之後，再從冰箱內取出果汁倒了一杯走出廚房。將果汁跟食物都放到矮桌上，他笑著要那兩人不要跑來跑去的，但顯然那兩人對於這樣軟言軟語的要求並不看在眼裡。於是他伸出手逮到追人的那一個，將他按下坐到沙發上，然後自己坐到他的右手邊。而被追的那一個看著沒人繼續追自己了，也跟著乖乖坐到了伊凡身邊，讓那高大的身子完全擋住了基爾伯特的攻勢。

　

那兩人一坐下便又開始動了起來。基爾伯特端起盤子，而尤萊亞則是拿過果汁。這兩人似乎絲毫不覺得這樣的行為有什麼不好，表情動作都自然的讓人失笑。

　

奪過伊凡手中的叉子，基爾伯特毫不客氣的吃起盤中的食物：「吃飯就去餐桌吃，在客廳多沒規矩。」

「剛剛還在客廳裡跑來跑去的人好意思說規矩喔？」

「…囉嗦。」忿忿地又叉起一塊牛肉，他問：「幹嘛把牛排切成這樣？」

「阿…去筋時不小心太用力了點。」

「白癡阿。」

任由基爾伯特搶食自己食物的舉動，伊凡倒也不惱，但是裝可憐還是要的：「基爾…我也餓了……」

「那幹嘛不煮你自己的份？」叉起一塊牛肉送進伊凡嘴內，基爾伯特說的理所當然。

一旁的尤萊亞一臉鄙視：「想也知道是基爾你搶走爹地的份阿。」

頓了下後用力垂上伊凡的背，他怒：「你這小子，說過不可以叫我的名字！還有不准吐槽我！」

「啊！」莫名其妙被打了一拳，伊凡滿臉無奈：「基爾你不要嘴上罵他卻動手打我啦……」

「閉嘴，小孩不聽話就是父親的過錯，這是家規！」

「家規是對家人才有用的吧？」

「家規是對在這個家裡的人都有用的。」

輕笑出聲，伊凡語氣裡帶上了連他都沒有發覺的寵溺：「好好，你說是家規就是家規。」

　

尤萊亞顯然還想說些什麼，但他瞧見伊凡嘴邊的微笑後還是決定不繼續惹怒基爾伯特了。拿過矮桌上的電視遙控器，打開後便開始搜索著卡通頻道。畢竟是個孩子，他很快地就沉迷在卡通的世界之內了。

　

反倒是邊吃邊偶爾餵伊凡的基爾伯特，看著電視上逗趣的影像切換，居然就漸漸忘了手中的任務，端著盤子就跟著尤萊亞因為卡通的內容而大笑了起來。

　

遲遲等不到基爾伯特繼續動手，眼看晚餐都要涼了，伊凡嘆口氣後拿過盤子，自動自發的叉起牛肉送進那個已經沉迷進卡通世界的大孩子嘴裡。誇張的笑聲從自己的一左一右傳進耳裡，看著左右那兩張相似的笑顏，再搭配上眼前電視機內的卡通，而自己正端著食物餵食其中一個孩子，伊凡頓時有種似乎來到了幼兒園的感覺……

　

「基爾你先好好吃飯啦，還有尤萊亞小心不要打翻果汁了……等等、基爾你咬的是我的手指啦！好痛阿快放嘴……阿、尤萊亞你的果汁噴到我身上了！快拿開很冰耶…基爾你快點放開我啦！尤萊亞你也快拿開啊！」

　

而正看到興頭上的兩人怎麼可能聽得進去，依舊笑得沒心沒肺的。最後伊凡怒了，起身直接拔掉電視的插頭，回過身對著那兩個一臉疑惑的人冷笑。

　

「尤萊亞，要看電視還是要喝果汁只能選其中一個。」

善於判斷情勢的尤萊亞立刻仰頭飲盡杯中的液體，圓圓的紫紅色眼眸十分乖巧：「爹地我喝完了。」

「很好。」於是他轉而看向基爾伯特：「基爾，要看電視還是要吃飯只能選其中一個。」

不善判斷情勢的基爾伯特瞪大了一雙血紅的眼眸，皺起眉頭有些叛逆：「不要，我要邊看邊吃。」

「…很好。」

　

走過去將還反應不過來的基爾伯特一把扛在肩上，他端過矮桌上已經有些涼掉的晚餐走進廚房內。

　

尤萊亞聽著基爾伯特不斷爆出的怒罵聲從客廳一路延續到廚房，眨眨眼，起身去將電視的插頭重新插上，窩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又再次將自己沉浸在歡樂的卡通內，絲毫不管那兩人在廚房的戰爭。

　

而廚房這邊就沒有客廳那樣歡快溫馨了。

伊凡讓基爾伯特坐在餐桌之上，即使坐在桌子上卻還是比站著的伊凡略少了一截。基爾伯特抬起頭望進那雙紫色眼眸內，那人嘴角的冷冷笑意讓他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惡寒，出於本能地立刻安靜了下來。

　

「你、你要做什麼……」

「讓你吃晚餐阿。」比著自己手中的盤子，伊凡笑道：「是要乖乖讓我餵還是我把你綁起來餵？」

「我自己吃……」

嘴邊的笑容深了點，他輕聲問：「什麼？」

「…我會乖乖讓你餵的……」該死，他連聲音都在顫抖。

　

接下來基爾伯特一臉無聊的嚼著口中涼掉的晚餐，盯著客廳方向傳來的光源與笑聲發楞。那樣望眼欲穿的神情讓伊凡不禁搖頭無奈，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幼稚。

　

「最後一口了，吃完就可以去看電視了。」

　

話才剛完，基爾伯特咬下叉子上的肉塊，立刻就準備跳下餐桌飛奔到客廳去。但伊凡眼明手快的將人又再次抓了回來押回餐桌之上。

　

「我說過，要吃完才可以喔。」

快速吞下嘴內食物，基爾伯特張開口：「吃完了！」

「…基爾好乖，快去吧。」

　

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那人努力張大嘴巴好讓他確認的模樣，伊凡摸摸那頭銀白的髮絲，獎勵似的在他額上落下一吻。端著手中的盤子走到水槽前準備將這些鍋碗瓢盆都先清洗乾淨。而身後毫無動靜的聲音讓他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過身，望著那個還愣在餐桌上的人兒。

　

「怎麼了？不是很想去看電視嗎？」

「唔、沒事。」

　

跳下餐桌立刻逃離廚房，基爾伯特回到客廳抱著抱枕窩在尤萊亞身旁，但眼前逗趣的卡通已經無法再吸引他的注意了。失神的抬手撫上額頭，那人親吻的溫度似乎還揮散不去，將臉埋進柔軟的抱枕裡，他竭盡全力克制自己想要大叫的衝動。

　

「基爾你發神經嗎？還有你耳朵怎麼那麼紅？」

「…安靜看你的卡通，不要問那麼多！」

　

　

TBC.